雅各伟大的浪漫就是一个人走在那
雅各，安徽怀宁人，七零后，高中未毕业，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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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无酒
我不停地
喝。在认为自己是一个男人
在相对于婚礼的葬礼
在相对于重逢的告别
秋天有饱满的谷物
大雪漫天，一个人对着将熄的炉火
我不停地喝
浅酌。豪饮。越来越多的
酩汀
我曾于夜晚瘫到在无人的野外
不知道这满天的群星
曾怎样怜悯地
把我照看
仁慈
我的父亲不止一次地
复述他父亲去世前的光景
找来瓦匠，换掉屋顶的旧椽子
找来裁缝，按照自己的身材
做一件大棉袄
而对于他弥留的时刻
我的父亲从未提及
或许，凭着想象
我们可以接着这样叙述
那个躺在病榻上的汉子
伸出他颤抖的手
想要最后一次去抚摸
那个俯榻而睡的小小的脑袋
但另外一只手果断地
阻止了他
它让风熄灭了油灯
它要让那个十三岁的小男孩
再多睡一会儿
西伯利亚印象
俄罗斯真是大手笔呀
那么大的西伯利亚
足足二十个法兰西，荒着
冷着，像一个闲置的口袋
想起来了
就放进去或是
掏出点什么
好在有伏特加
好在从那里还是走出了一些人
都是罪人，诗人
沙皇可真是大手笔呀
伟大的浪漫就是一个人走在那样的孤寒之地
十足空旷辽远
十足孤单寂寞
十足神样了的人
其中一员
轮船航行在水手蓝色的皱纹里
雾渐渐消退
海鸥盘旋:一封封来自远方的信
还在寻找投递的信箱
从大海深处醒来的人
走上甲板
海风吹拂着他们满是海藻的脸
在探险者还未发现的船舱里
耳饰发亮
他们开始指指点点——
在他们的手指上
有一个岸，像一个人不曾听到的
自己的鼾声
风是一个
遥相呼应。狗吠
连着狗吠
想想它们可真是
容易兴奋啊
人到中年，就不愿再去
结交新朋友了
慢慢就知道
自己是可以做自己的朋友的
自己的双手可以
拥抱自己
人到中年
风更加频繁地拍门
躺在床上，数数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
风是交往过密的一个
看到一头大象的死亡
它先是站着
后来站不住了，就卧倒
不再进食了
我的父亲流泪
像哭他的兄弟
它平静得近乎冷漠
它原谅了
那个奴役它一生的主人
一头老牛，常常在我的记忆里复活
又一遍又一遍地死去
不像阿猫阿狗
体格庞大的动物的死
都是从容的
它们从不抽搐，挣扎
只是静静地把眼睛闭上，像睡
非常道
精卫和夸父
两个孩子
还沉迷在他们的游戏里
没出来
他们是长不大的
要是长大了
就是后羿
对着天空放箭
没错，天上原是有十个太阳的
现在的这个
是出自一个艺术家的怜悯
祝福
二十三号
同病房的老人出院
临行前
他同我们一一告别
祝我们
身体健康，生活幸福
相逢仅一日
此去即是永别
一个老人对陌生人的临别赠言
就如他对这个世界的遗言
他八十九岁
耳聋
已听不见我们大声的祝福
或许，他已被祝福过
不再需要祝福了
伤疤论
血干了。
疼痛已经消失。
有一阵子伤口很痒。
一个
一个的疤
脸上的
身上手臂上的
心上的疤和树上的一样
有蚂蚁在那里出入。
星星是夜空的疤。
疤，也是身体上的星星。
像生命的
另一个胎记。
它让人在黑夜里审视
那里有黑暗
也有甜蜜。
一个人不能没有疤。
一个人要是太好看了
光洁如玉
他就只能早早去死
死，是他唯一的疤。
黑色漩涡
一条狗跳着，不停地
跳着，跑着
追一只蝴蝶
它的动作敏捷
牙齿锋利，但咬不到
那一团彩色
蝴蝶不是昆虫
是从骨头里生出的
一种气体
穿透皮肉，那厚厚的围蛹
向外冒泡
有些凝聚成蝶
如果你知道
狗为什么在黑夜里
朝着空虚吠叫你就明白
狗为什么要
追着这只蝴蝶
总是这样
无翅的追着有翅的
肉体的追着气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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