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不可及的大国复兴梦俄罗斯面临的四大考验
年12月31日午夜,时任俄罗斯总统叶利钦宣布辞职,将权力移交给总理普京,俄罗斯由此开启了普京时代。时间已经过去了21年,世界风云变幻,但普京始终屹立在俄罗斯的权力巅峰。必须承认的是,叶利钦没有看走眼,接下烂摊子的普京杀伐决断,为维护俄罗斯利益行动果断,在他任内,他解决了高加索车臣问题,大幅度提高了俄罗斯的经济实力,促成克里米亚回归俄罗斯,在乌克兰东部建立了抵御北约的缓冲区,甚至在叙利亚这样的中东热点地区也积极介入,扩大了俄罗斯的战略缓冲地带。
担任总统之初,普京曾经信心满满地对外界许下诺言:“给我20年,我给你们一个新的俄罗斯”。那么,20年承诺期已满,普京治下的俄罗斯却没有交出令人满意的答卷。更糟糕的是,今日俄罗斯还面临诸多难以克服的严峻考验,重温苏联昔日的强大和辉煌已然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
考验之一:经济发展滞后,俄罗斯依然无法摆脱原料国家的帽子
一个国家富强的根基无疑是持续增长的经济,昔日苏联解体的一个重要因素就在于经济发展滞后,经济结构长期畸形,重工业占大头,轻工业发展不足,农业生产难以满足需要,常年需要进口大量粮食。
普京执政后,特别是他执政的前十年,他赶上了好运气,俄罗斯经济保持高速发展,十年间平均增速惊人,但这是建立在国际油价从年的10美元暴涨到年的90美元的前提下,俄罗斯利用这笔巨额财富,平息了国内反对派的抗议,改善了国民待遇,并更新了军队装备,形势一片喜人。但是,俄罗斯没有国际油价的定价权,一旦国际油价低迷,俄罗斯将遭受重创。
普京并非不知道不能把经济发展寄托在石油工业,也试图实现经济发展多样化。但是,经济结构转型并非易事。长期的计划经济习惯,使得俄罗斯工业发展不尽如人意。俄罗斯的工业实力主要集中于石油化工、军工等领域,在轻工业领域实力较弱。
从工业增加值来看,俄罗斯年工业增加值为亿美元,位居全球第七位,甚至还要排在韩国(亿美元)之后。要知道俄罗斯人口相当于韩国的三倍以上。
但俄罗斯的经济结构严重不合理,出口贸易额占GDP的20%以上,能源矿产资源(包括石油、天然气、煤炭等)占据出口贸易高达62%的份额,金属、化工产品分别为11%、7%,而机电产品占比仅为3%。在汽车、电子通讯、医药、芯片等高科技工业领域,俄罗斯都无从表现。特别是年以来,俄罗斯高科技产业产值已经下跌11.5%,其中信息和通信产业下滑9%。
在新增长点乏力的情况下,俄罗斯还是主要依靠能源产业。与年比,俄罗斯采矿业(包括石油开采和其他自然资源开采)实现增长,增速达15%,成为俄罗斯经济为数不多的亮点。
能源开采行业一家独大,其他工业领域被“冷落”,石油价格上涨,俄罗斯的财富就源源不断,一旦石油价格暴跌,俄罗斯经济就会遭受严重打击,这也是俄罗斯经济脆弱性的一面。
另一方面,俄罗斯经济的一大隐患在于容易遭到西方国家的经济制裁,这使得其雪上加霜。年,俄罗斯吞并了乌克兰的克里米亚,并介入东乌克兰对抗乌克兰政府,引发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经济制裁,使得俄罗斯在那几年经济总量下滑。年初,喜怒无常的特朗普上台后,美国加紧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普京不得不加快“去美元化”进程,并囤积大量黄金以备不时之需。
总的来看,俄罗斯始终无法摆脱原料出口国的标签,无法实现经济结构转型,这是俄罗斯复兴乃至崛起面临的最大障碍,而普京对此没有什么良策。
考验之二:寡头经济占据优势,贫富差距越来越大
俄罗斯继承的是高度计划经济体制的国家,在上世纪90年代,许多原苏联体制内官员和冒险家利用俄罗斯经济困境,大批低价收购国有资产,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经济寡头,他们甚至勾结俄罗斯官员,积极介入政治事务,甚至有打算推荐自家的代理人竞选总统。
普京上台后,铁腕出手,一举打垮了以首富霍多尔科夫斯基为首的七大经济寡头,但以阿布拉莫维奇为首的新寡头取代了他们。幸存下来的寡头们学会了低调,在放弃政治野心的同时也将部分资产交还给国家,以求自保。
俄罗斯经济寡头阿布拉莫维奇据俄官方统计,年,俄罗斯的垄断企业对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达70%,这与韩国财阀如出一辙,已经到了大到不能倒的地步。这些寡头控制着俄罗斯强企业中的绝大多数,包括重工业、采矿、银行和对外贸易等重要领域,并与国家机器密切联系,采取许多见不得光的手段维护自身利益。一旦权力和垄断结合起来,谁能与政府搞好关系,谁就能获取巨大利益,困扰俄罗斯多年的腐败问题由此而生。
在这样的经济环境下,本应占据市场发展方向的中小企业受到打压,不利于经济发展。因为中小企业的发展关系到就业,就业则关系到民众收入。普京也早就看到这一问题,曾多次要求打击腐败,保护中小企业的积极性,但都收效甚微,普京也无可奈何。
另一方面,俄罗斯面临的一大顽疾就是贫富差距越来越大。从年开始,俄罗斯个寡头掌控了35%的国民财富,3%的人掌握了70%的国民财富,年,俄联邦平均月工资为3万卢布(大约折合元人民币),整个俄罗斯农村的人均月收入在三千元人民币以下。
酗酒成性的俄罗斯男性此外,俄罗斯地区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由于俄罗斯幅员辽阔,但人口和经济重心都集中在欧洲部分。经济资源正日益集中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为代表的大城市,中小城市和农村以及远离经济重心的远东地区则成为被遗忘的角落。
考验之三:人口持续减少,提高退休年龄引发的社会不满情绪
俄罗斯是一个人口大国,即使是在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还有接近1.5亿人口,但多年来,俄罗斯人口总体不断下降。特别是从年的1.亿减少到年1.亿人,每年在以70万人的速度减少,此后也没有太大的改观,截至年,俄罗斯人口为1.43亿,预计到年将下降到1.39亿,年降至1亿。究其原因:一是生育率持续低迷,仅为1.4,低于2.1的标准线。二是人口死亡率居高不下,特别是俄罗斯男性有酗酒的恶习,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人寿命降低,提升了死亡率。
普京政府充分认识到人口危机,他在年初向联邦会议发表国情咨文时一开始就谈到人口问题。他表示,“俄罗斯的命运及其历史前途取决我们有多少人”。普京称,政府对人口前景不佳感到担忧,计划到年将这一数字提高到1.7。
为此,普京也大招频出。出台法令,对生育三胎及以上的家庭,每月可领取到补贴0-00卢布,如果妻子有工作并且生育了三个及以上的,可获得4年半的产假照顾孩子,并且产假期间单位或者公司不得随意开除或者更换其岗位,女性可要求随时上岗。对于有7个以上孩子的家庭,国家将颁发”光荣父母勋章”,和奖励金10万卢布。此外,还考虑为有3至7岁儿童的低收入家庭,立即开始提供每月社会津贴。
从理论上讲,上述政策会带来一定效果,但考虑到实际情况,鼓励生育政策的效果不见得会像理论想得那么明显,再加上即使是政策有效果,也要若干年后才能体现,现阶段俄罗斯的人口危机仍将持续,并使得劳动力减少,这一点可以从俄官方公布的数据中可见一斑。年,俄罗斯抚养比达1:1.12,这意味着基本上一个劳动者要抚养一个退休人员,这就迫使俄罗斯必须要改革养老金制度,以避免社会保障体系趋于崩溃。
于是,年,当普京再次以高票当选总统后,他也不得不冒着得罪广大选民的风险,宣布将实行养老金改革计划,即将男性退休年龄从60岁逐步推迟到65岁,女性退休年龄由55岁逐步推迟到63岁。意见一经公布,俄罗斯人十分愤怒,据民调,有高达94%的俄罗斯人反对这一计划。俄罗斯人甚至在多个城市举行示威游行抗议政府的推迟退休年龄计划。
普京不得不公开为这一计划辩解,称虽然退休年龄延后至少5年,但当时候退休工资也将大幅度提高。但是,广大俄罗斯人特别是男人对此并不买账,因为俄罗斯男性的平均寿命很低,仅为65.4岁,这样的延迟退休计划,就意味着俄罗斯男性退休后只拿了4个月退休金就挂掉了,这样给再多的养老金都没用。
在民众的一直反对声中,普京还是推动议会通过了养老金改革法案,仅仅是将女性的退休年龄下调至60岁,最关键的男性退休年龄还是维持在65岁不变。这一结果大大打击了民众对普京长期高支持率。据有关民调显示,法案通过的年上半年,普京的支持率跌至31.7%这样前所未有的低值。
对这样的结果,普京也无可奈何,毕竟虽然大家都知道在俄罗斯的国情下,延迟退休是大势所趋,但真的要落在自己身上时,民众并不会很容易理解。长此以往,普京同志再次竞选总统时,是有可能落选的。
考验之四:克里米亚和东乌克兰问题带来的地缘政治僵局和国际制裁
苏联解体后,贵为前苏联国力仅次于俄罗斯的加盟共和国乌克兰,其经济转型并不成功,亲西方信仰天主教的西乌克兰人,与亲俄罗斯信奉东正教为主的东乌克兰人产生了深层次矛盾,西乌克兰主导的乌克兰政府推行去俄化政策,试图向北约和欧盟考虑,换取西方国家的经济援助和市场开放,实现经济发展。
但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并不是真心帮助乌克兰,只是将其作为对抗俄罗斯的马前卒。于是,年,利用以俄罗斯族人为主的克里米亚对乌克兰政府的不满情绪,俄罗斯出兵推动克里米亚公投回归俄罗斯,这样公然吞并他国领土的行径不但引发了乌克兰的强烈谴责,还给了美国等国家集体制裁俄罗斯的绝好理由。
为了吞并克里米亚,俄罗斯付出了高昂的代价。美国等国对俄罗斯实行了严苛的经济制裁,经济制裁持续至今,使得俄罗斯经济遭受重创,连续两年经济负增长,据统计,在吞并克里米亚以后的三年里,俄罗斯经济萎缩了6%以上。
雪上加霜的是,为了维系自身在中东的存在,俄罗斯派出军队到叙利亚支持叙利亚政府军,耗费大量人力财力物力。此外,面对年乌克兰政府军进攻试图独立的东乌克兰三州时,俄罗斯故伎重演,派遣佩戴任何国籍标识的小绿人部队进入东乌克兰作战,虽然成功地击败了乌克兰装甲部队,促使乌克兰政府和东乌克兰武装签订《明斯克协定》。但任何政府都难以接受领土被分裂的现状,自从拜登上台后,在美国等国许诺支援下,年以来,乌克兰从土耳其引进了48架TB-2型无人机,近期乌克兰动用几乎全部的军事力量,包括两个集团军8个旅,准备武力收复东乌克兰三州,按照目前乌克兰军队稳扎稳打的节奏,再加上美国给予的空中侦察和资金武器支援,东乌克兰武装面临严峻考验,俄罗斯面临再次将力量投入到东乌克兰的境地。
乌克兰局势再起波澜对美国等西方国家来说,他们更愿意看到俄罗斯将有限的国力投入到乌克兰这个无底洞中去,不仅可以逐渐耗尽俄罗斯的经济和军事资源,争取当年西方国家乐于看到前苏联深陷阿富汗战场泥潭那样,还可以借机进一步加大对俄罗斯的围剿力度,加大对俄罗斯的制裁力度,使得俄罗斯的国际环境更加恶化,经济陷入进一步衰退。
如果俄罗斯坐视东乌克兰被乌克兰收复,那俄罗斯的战略纵深将进一步压缩,国际压力也不可避免地加大。这样看来,俄罗斯在东欧地区的地缘政治困境将长期存在。
小结
不可否认的是,普京执政21年以来,给俄罗斯带来了巨大变化,消除了内部分裂势力,并一度使得俄罗斯经济走上高速发展道路。但是,俄罗斯仍面临四大考验,其经济转型基本失败,俄罗斯仍甩不掉原料出口国的帽子,整个国家的经济越来越依赖于军事工业出口和资源出口,轻工业几乎无所作为,而掌握着国家经济和政治命脉的寡头垄断集团又不可能主动地去真正地改变这一现状,再加上乌克兰、中东问题等国际形势的日益恶化,人口危机日益凸显,即使俄罗斯努力挣扎,也难以实现强大俄罗斯的梦想,恢复昔日苏联的荣光更是不切实际。
转载请注明:http://www.abuoumao.com/hyfw/386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