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是否承袭了大蒙古国的法统及分封的诸王
成吉思汗于年统一蒙古高原称帝建国号“大蒙古国”(蒙古语“也可蒙古兀鲁思”YekeMongholUlus”)。建国才十年(年)就占领了金朝中都(今北京)这比清朝入关占领北京距离建国的时间要早十九年。成吉思汗随即任命断事官(蒙古语“札鲁忽赤”jarqu●i)于此设立统治机构管辖所占领的中原各地其行于汉地的汉文文书使用“大朝”之号(参考萧启庆《说‘大朝’:元朝建号前蒙古的汉文国号》[2]年忽必烈采纳谋臣刘秉忠的建议采用《易经》乾卦“大哉乾元”卦辞另建国号为“大元”。其《建国号诏》中说:“诞膺景命奄四海以宅尊;必有美名绍百王而纪统。肇从隆古匪独我家。”意思是:我上承天命拥有四海之地而居尊位必须取一个美名显示继承历朝帝王的正统这是(中原)自古以来的规矩。后元文宗官修《经世大典》《序录》称:“世祖皇帝初易‘大蒙古’之号而为‘大元’也以为昔之有国者或以所起之地、或因所受之封为不足法也故谓之‘元’焉。‘元’也者‘大’也。‘大’不足以尽之而谓之‘元’者大之至也。”此文应出自总裁官虞集手笔把取国号“大元”的意义说的很清楚鄙见以为它就是以前使用的汉文“大朝”之号的提升(从中原权威经典中找到依据)。但虞集竟说成了“易大蒙古之号为大元”后之史家遂谓忽必烈“改国号”更有甚者竟把年说成元朝建立的年代。实际上建“大元”国号后原来的“大蒙古国”国号并没有取消元朝的蒙古文文献中全称是“称为大元的大蒙古国”(Dai'OnkemekuYekemonggholUlus见年《达鲁花赤竹温台碑》)或“大元大蒙古国”(Dai'OnYekeMonggholUlus见年《追封西宁王忻都碑》)。出现在蒙文碑刻上的这种双重国号表明忽必烈建号的“大元”既继承了成吉思汗以来的“大蒙古国”又按照中原皇朝更替的传统立一符合古制的国号将本朝与历代皇朝的统绪接续起来——陈得芝《关于元朝的国号、年代与疆域问题》
元朝一向都是“太祖”、“世祖”并称,苏天爵(—年)《拟廷试蒙古色目策问》中,有这样的话:“我太祖皇帝肇造洪基,世祖皇帝混一区夏,列圣相继,治底隆平。”元英宗至治三年(年),根据元英宗的旨意,孛术鲁翀为《大元通制》作序,以下为《大元通制序》全文,节选自《元文类》卷三十六,文中有这么一句:“皇元圣圣相继,百有余年”。“圣圣相继”,讲的自然是元朝历代帝王一位接着一位继承大宝,而“百有余年”,从年到年,一共多年,的确是“百有余年”。宋濂也曾说:”皇帝登大寳之明年,即诏执政大臣曰:元氏有国一百六十三年,虽亳社已屋,厯数有归,国可灭史不可灭。
陈得芝先生在此篇论文中又提出,按我国史书的传统一般是以某朝开国君主称帝建国之年为起始年代,尽管刚开始建国的地盘不大,但只要其后的统治范围延续到全国或半壁江山,就应该算一个王朝的开端。年元太祖去世的时候,北方除了黄河以南的河南以及陕西南部之外,其他地方均为元太祖控制区,当时的重要农业区山东、河北,山西,辽东半岛,河西走廊,等等,年的时候均已在元太祖控制下。年元宪宗时期的帝国南部边界,已经远远比金朝时期还要靠南了,金朝从来没有统治过四川和云南,而1年的时候,这两地早已在元宪宗统治下。
史书上通常以使用年代最久直到国亡的国号为该朝名称。如耶律阿保机年称帝建“契丹国”;年太宗建国号为“辽”;年圣宗复用契丹国号年道宗再改为辽。史书上从阿保机称帝建国至辽亡通称为辽朝称阿保机辽太祖史学界对此没有异议。再看清史的情况。努尔哈赤于年称帝(汗)国号“大金”;年其继承者皇太极改国号为“大清”;年顺治入关从李自成手里夺取明朝都城北京虽不久就统治了中国大部分但直到年才最后消灭明朝残余势力。清朝官修的本朝史书以及民国初年修的《清史稿》都是从努尔哈赤建国算起并称之为清太祖史学界也没有异议。不过后来史书一般都取年崇祯自杀、顺治入关为清朝起始年代当有以此表示明、清两朝交替之意。这个分期方法虽被普遍认可但必须对该皇朝建立(年)和国号确定(年)两个年代问题作出解释。《中国大百科全书》“清朝”条采用了谨慎而巧妙的表述:“从顺治元年清朝入关至年中华民国成立、清帝退位清朝对全国统治二百八十六年。入关以前有两个皇帝入关以后有十个皇帝。”我体会这是把顺治入关前的二十九年(后金-清)历史算作清朝的“前史”以此化解不取建国年代和国号确定年代为起始年代的难题倒也说得通尽管讲述清朝历史实际上都还是从努尔哈赤建国起始。——陈得芝《关于元朝的国号、年代与疆域问题》
公元年,成吉思汗在建立大蒙古国,统一语言文字,创定法律,消除草原诸部落邦国氏族分别之后,在——年之间把三十余个千户的草原部民和阿尔泰山,大兴安岭一带的牧地,分封给诸子诸弟。其中长子朮赤分封在阿尔泰山麓至也儿的石河,《蒙古秘史》记载朮赤被分封了户部民,《史集》记载分给朮赤的部民有户;次子察合台被分封在阿尔泰至阿姆河流域,《蒙古秘史》记载分封给察合台的部民有户,《史集》记载有户;三子窝阔台的封地在阿尔泰山西南叶迷里,霍博一带,领五千户(蒙古秘史)或四千户(史集);四子托雷的封地在阿尔泰山以东欠欠州(今图瓦共和国)和吉尔吉斯一带,领五千户(蒙古秘史)或户(史集);成吉思汗的四个弟弟被分封在今内蒙古东部与东三省地区。下面是李治安教授在《元代分封制度》一书中做的表格:
《元代分封制度》李治安朮赤汗国即是后来的钦察汗国(金帐汗国),在拔都,斡儿答,昔班等人的开拓下,定都萨莱。成为西道诸王中实力最强劲,领土最大的乌鲁斯。年,钦察汗国脱脱汗出兵协助元朝攻打察合台后王笃哇、窝阔台后王察八儿,笃哇、察八儿战败,归顺元朝。年,元武宗遣使册封脱脱为宁肃王。月即别(乌兹别克)继位钦察汗(-年),年元仁宗遣使册封,予以承认,此后双方经常遣使往来。
《元代分封制度》李治安《元代分封制度》李治安窝阔台是大蒙古国第二任皇帝,有七个儿子。最优秀的有长子贵由,次子阔端,三子阔出,六子合丹。三子阔出是窝阔台指定的储君,自身能力也被诸王兄弟信服认可,由于喜欢冲锋陷阵,在襄阳被床弩射中,不治身亡。贵由随拔都参加过扫灭奇卜察克,罗斯诸国的战争,并屡有战功,在母亲六皇后乃马真的扶持下从阔出之子失烈门手中夺取汗位,成为大蒙古国第三位皇帝。失烈门后与贵由之子脑忽,忽察因在蒙哥的即位大典上参与谋杀蒙哥的计划,被发配充军。窝阔台五子合失之子海都乘阿里不哥之乱扩大地盘,拉拢诸王势力,与忽必烈抗争。趁八剌攻打伊尔汗国失败,掌控察合台大权,死后窝阔台汗国被八剌之子笃哇掌控,察八儿投元,封汝宁王。笃哇也重新向元朝示好。( 九年,诸王都哇、察八儿、明里帖木儿等相聚而谋曰:“昔我太祖艰难以成帝业,奄有天下,我子孙乃弗克靖恭,以安享其成,连年构兵,以相残杀,是自隳祖宗之业也。今抚军镇边者,皆吾世祖之嫡孙,吾与谁争哉?且前与土土哈战既弗能胜,今与其子床兀儿战又无功,惟天惟祖宗意可见矣。不若遣使请命罢兵,通一家之好,使吾士民老者得以养,少者得以长,伤残疲惫者得以休息,则亦无负太祖之所望于我子孙者矣。”使至,帝许之。于是明里帖木儿等罢兵入朝,特为置驿以通往来。)——元史土土哈传
《元代分封制度》李治安托雷继承了父亲大部分军队与千户,所以多数学者将托雷兀鲁思与中央乌鲁斯诸千户视为一体。
《元代分封制度》李治安《元代分封制度》李治安《元代分封制度》李治安《元代分封制度》李治安《元代分封制度》李治安有学者对别勒古台所封千户性质有歧义,村上正二,周良霄,陈得芝等学者认为别勒古台当在东道诸王之列,海老沢哲雄,杉三正明等学者认为别勒古台因其是也速该庶子,只能算是成吉思汗左翼军团第十六位千户长。《史集》也将别勒古台所封千户置于成吉思汗的直属千户当中。而不与诸王并列叙说。不过,别勒古台作为东道诸王之一还是并无异议,蒙古秘史记载成吉思汗将一千五百户百姓分给别勒古台,别勒古台之子口温不花也承袭了父亲别勒古台的封地,直到明朝,别勒古台家族仍世代统治着斡难河,怯绿连河(克鲁伦河)的封地。第十六代黄苓王(广宁王)毛里孩自封太师,杀脱脱不花(元德宗)子托古思蒙克(摩伦汗)后被齐王合撒儿的后代孛罗乃所杀。
(表中所示朮赤、察合台、窝阔台、合撒儿、按只台、铁木哥.斡赤斤所封兀鲁思(国家)的情况,大体清楚,史学界也都予以承认,唯托雷,阔列坚,别勒古台所封兀鲁思事,仍有争议,需要加以考辨。)《元代分封制度》-李治安
《史集》拉施特《史集》拉施特《史集》拉施特《史集》拉施特《史集》拉施特《史集》拉施特《史集》拉施特《蒙古秘史》除了成吉思汗时期分封的诸多乌鲁斯之外,还有在伊朗,伊拉克,叙利亚等地区建立伊尔汗国的旭烈兀。旭烈兀在忽必烈的许可下获得了从阿姆河流域到密昔儿(埃及)的统治权。伊尔汗国的每一任皇帝都要受到元朝皇帝的委任才能正式坐上皇帝宝座。下图为伊尔皇帝阿八哈,阿鲁浑要等到忽必烈合罕的圣旨才能即位,直到中央圣旨到来之前只能坐在椅子上办公。
《史集》拉施特《史集》拉施特《史集》拉施特以上便是元朝西北的宗藩,除了窝阔台汗国在仰吉察儿,察八儿率众归降元朝以后窝阔台汗国正式宣告灭亡以外,伊尔汗国,钦察汗国,察合台汗国此后均与元朝保持亲密联系。察八儿来降后,尚书省向元武宗奏言:“昔世祖有旨,以叛王海都分地五户丝为币帛,彼来降赐之。”于是海山将察八儿未曾领取的二十年份地收入尽皆赐予察八儿。窝阔台汗国归附元朝的部众有百余万户。至大元年二月,”和林贫民北来者众,以钞十万金锭济之,仍于大同,隆兴等处籴粮以赈,令就屯田“。次月,“以北来贫民八十六万八千户,仰食于官,非久计,给钞五十万锭,币帛准钞五十万锭,命太师月赤察儿,太傅哈剌哈孙分给之,罢其廪给”。窝阔台汗国灭亡之后安顿在岭北行省的百万民众让武宗朝的财政负担一时间变的严重。但在安顿下来之后,这些人口让“屯田废弛”的北疆通过“贫民自迤北来者,四年之间糜粟六十万石、钞四万余锭、鱼网二千、农具二万、诏尚书,枢密差官与和林省官核实,给赐农具田种,俾自耕食。其续至者,户以四口为率给之粟。”变为“岁得米二十余万斛,溉田数千顷,边政大治”。自阿里不哥之乱后,四十年之久的西北诸王之乱自此平定。海都,笃哇数十年与元朝争夺别八失里等处尚书台的控制,最终以窝阔台汗国灭亡,察合台归附为结局而告终。
完者都汗致信给法国国王“我们,铁穆耳合罕,脱脱,察八儿,都哇及其他宗王,成吉思汗的后裔们,经过迄今为止四十五年的争执,现在,上天保佑,我们兄弟们,达成多方协议,从太阳升起之地中国(即中原)至达鲁海(地中海),我们的国家联合为一整体。”《伊利之主完者都汗致法王国王腓力四世之信》。钦察汗国皇帝脱脱在笃哇作乱时,出兵援助元朝,并获封肃宁王。他曾说“我们忠于陛下,我们都将来参加忽里勒台”“任何时候我们也不挑起纷争,也不去为自己惹起乱子,免得降于兀鲁思的纷争之罪落到我们身上。”——《史集》
《伊尔之主完者都汗致法国国王腓力书》元朝皇帝有权调集各大乌鲁斯的士兵,在征发各大汗国的军队是以征兵令调兵的形式发出的。如忽必烈灭宋之时,从伊尔汗国调过来的回回炮以及改进回回炮的阿老瓦丁、亦思马因。还有伯颜等人,伯颜是伊尔汗国派过来的信使,被忽必烈看中委任其为攻打南宋的元帅。(伯颜,蒙古八邻部人,长于西域。至元初,旭烈兀遣入奏事,世祖见其貌伟,听其言厉,曰:“非诸侯王臣也,其留事朕。”与谋国事,恒出廷臣右,世祖益贤之,敕以中书右丞相安童女弟妻之,曰“为伯颜妇,不惭尔氏矣”。二年七月,拜光禄大夫、中书左丞相。诸曹白事,有难决者,徐以一二语决之。众服曰:“真宰辅也。”)
如在征大理,南宋;平定阿里不哥之乱,海都之乱,昔里吉叛乱时立下不世功勋的班都察,土土哈,床兀儿爷孙,以及几十万钦察人就是从钦察汗国(金帐汗国)迁徙而来。在平定阿里不哥之乱时候头号功臣应当是合撒儿后王移相哥,其次就是土土哈率领的钦察兵。忽必烈组建的三十一卫当中,钦察卫最为勇猛。元明宗在北之时,能够调动察合台军队来施当援军。从元史”至顺二年,八月壬子,西域诸王答儿麻袭朵列帖木儿之位,遣诸王孛儿只斤台吉等来朝贡“。来看,可见到了元末,察合台仍与元朝保持密切来往。
除此之外,西道诸王在元朝还有食邑,每年元朝都会给远在西边的诸王输送领地代收上来的赋税份额。如前文所说的察八儿。
《元代分封制度》李治安《元代分封制度》李治安据前文所说,元朝对东西道诸王乌鲁斯有征兵,分封,任免的权利,大蒙古国中央乌鲁斯的身份一直被诸王所承认,就像西汉初期的郡国制。朱元璋分封元世祖子肃王,任免察巴噶举为世袭乌思藏都指挥使也是如此。在元朝因为天灾,武宗时期冗官,易变钞法的苦果以及黄河决口,瘟疫遍地而逐渐走向灭亡的同时,四大汗国也在同时间分崩离析或走向衰弱,察合台分成了东西察合台,西察合台被帖木儿吞并,伊尔汗国被权臣昔班家族掌控朝政,不久被钦察汗国灭亡,钦察汗国自扎尼别之后,内乱频频,自此以后,钦察汗国逐渐走向分崩离析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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