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史君士坦丁堡的暴乱,是如何造成的

引言

他们的机会来自一个完全想不到的领域。在东罗马，有一种相当于今天的足球的东西，那就是赛车。与宗教相比，这才是真正的人民鸦片。赛车手是那个时代的超级体育明星，他们的薪水很高，也很受欢迎，换队伍时总能引发人们失望或欢庆的反应。城市里有固定的车队，其中绿队和蓝队最受欢迎，而红队和白队总是落败。总的来说，至少在帝国最大的城市里，这些派系不仅仅是粉丝的俱乐部。

到了6世纪，它们已经成为等级森严的组织，拥有强大的力量，用强力控制着特定的街区，就好比曼联球迷俱乐部加上黑手党。普罗柯比告诉我们，这些年轻人喜欢浓密的胡须、复古的发型、宽大的翻领和大量的珠宝首饰。一般来说，他们与更官方的城市当局密切合作。在一个极端贫困人口过多、没有什么警察部队的世界里，人们很容易越界。对敲诈和恐吓的容忍是有限的，尤其是在帝国首都内部。

在年1月11日的那个星期日，两大派系绿党和蓝党的七名成员将要被绞死，但是出现了严重错误，两根绳子断了，两名死刑犯逃到附近的教堂避难。之后的星期二又是赛车日，按照古代的传统，人们会在这一天举行有组织的“欢呼鼓掌”仪式，请求获得支持。聚集在一起的人请求坐在包厢里的皇帝赦免这两名犯人。查士丁尼拒绝，于是绿党和蓝党发起暴动。他们呼喊着“尼卡”这个罗马军队的传统战斗口号，冲入首都的监狱，释放了所有的囚犯。

事情本来就够糟的了，但更大的变化随之而来。星期三还将举行多场车赛，皇帝担心叫停车赛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于是允许其正常举行。在这次活动中，人们提出了更多的要求，但这一次提的是公开、具体的政治要求。群众现在想要的不仅仅是赦免几个小流氓，他们还要求解除查士丁尼手下三名主要官员的职务，其中包括特里波尼安，当然，此时他还在忙着把古典罗马法理学的大部分混乱内容扔进废纸篓。

查士丁尼非常害怕，把他们三个都罢免了，但依然无济于事。星期四，人们的要求进一步升级，他们试图找到阿纳斯塔修斯的侄子普罗布斯，要把他推上宝座以取代查士丁尼，普罗布斯不在城里，但是这一举动引发了三天的骚乱，与之相比，年夏天英国的骚乱就像是过家家。激烈的巷战和大火席卷全城，查士丁尼在星期六决定将在宫殿里避难的几位重要的元老院成员驱逐出去，其中包括阿纳斯塔修斯的两个外甥希帕提乌斯和庞培乌斯。

星期日，一大群人聚集在竞技场，这里是战车比赛的主场，皇家包厢通过一条封闭的通道与宫殿相连。这些人来到这里，既是因为兴奋，也是因为听说查士丁尼会出现在人群面前，向所有暴乱者道歉并无条件赦免他们。这种做法在阿纳斯塔修斯统治时期出现动乱时是有先例的。可能是这么宣布的，但实际上这并没有发生。人群拥立希帕提乌斯为皇帝，他最终在皇家包厢里被欢呼的人群包围着加冕；我们并不清楚当时竞技场的10万个座位中有多少是有人的。

身为面临叛乱的独裁者，查士丁尼已经到了做决定的关键时刻：是该逃跑，还是该命令军队开火？根据普罗柯比的讲述，查士丁尼的第一反应是离开。也许，就像现代的一些独裁者一样，他不确定军队会不会真的开火。狄奥多拉让他重燃战斗意志，根据普罗柯比在《战史》中的说法，狄奥多拉说了一句几乎是经典的话：“紫袍是最美的裹尸布。”换句话说，这位从前是女戏子的皇后宁死也不愿放弃宝座。查士丁尼就这样壮了胆，对剩余的资源做了部署。

太监纳尔西斯独自走进竞技场上的人群，找到了蓝党的首领，许诺给他们一大笔金子，据说他随身也携带了一些。他还提醒他们，他们目前正忙着为其加冕的希帕提乌斯长期以来一直支持绿队。这个论点被证明是充分的。在加冕仪式进行到一半时，蓝党直接离开了竞技场，留下绿党在那里目瞪口呆。蓝党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支队伍：贝利萨留率领的来自波斯前线、最忠于政权的军队、卫兵和私人侍从，以及蒙都斯率领的来自巴尔干地区的赫鲁利人同盟。

惊讶变成了恐慌。这两支军队原本与君士坦丁堡并没有什么联系。最初的计划是让贝利萨留的人从皇家包厢冲进竞技场，但持观望态度的宫廷警卫拒绝支持任何一方，没有打开通道尽头的大门。贝利萨留被迫绕到另一个入口，带头发起冲锋，这时，蒙都斯听到了喧闹声，从对面的黑门冲了进来。大屠杀开始了。绿党有自己的武装，但他们根本就不是精锐的帝国骑兵的对手。在屠杀中，甚至没有人试图保护希帕提乌斯和庞培乌斯，他们束手就擒。

他们被关在监狱里一夜，声称自己所做得不是出于自愿，但查士丁尼不信这一套。他们在星期一早上被处决，尸体被扔进大海，所有财产被没收，上交国库。这个政权保住了，但有点像20世纪80年代初或现在的叙利亚，其公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且这件事不是发生在某个省城，而是发生在帝国的中央首都。根据两名当时人的说法，大约有3万人死于巷战和竞技场的大屠杀。人们都认为，这一规模与20世纪80年代初叙利亚所经历的相当，但你也必须考虑到相对规模。

一般认为君士坦丁堡的人口在5世纪中叶达到了50万的高峰。所以尼卡暴乱导致了该城约5%的人口死亡，相当于现在的大伦敦地区死了40万人。大火还摧毁了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第一教堂、附近较小的伊莲娜教堂、元老院、宫殿的许多外围建筑，以及市中心的几个礼仪拱廊。同样，如果以今天的伦敦作为参照，就相当于摧毁了议会大厦、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以及直到皇家骑兵卫队和海军部拱门的几乎整个白厅。

因此，暴乱造成的分裂和破坏怎么说都不过分。但是，尽管我们的史料很详细，仍有一些关键问题不能得到最终的解答。星期二的时候，抗议者要求赦免两名暴徒，但在接下来的48小时里，他们先是要求查士丁尼削弱他的政权，然后是要另立新皇帝，究竟是什么人将抗议活动政治化了呢？查士丁尼把阿纳斯塔修斯的两个外甥赶出宫殿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他没有遵守教父维托·柯里昂的名言“亲近朋友，但更要亲近敌人”，难道这是一个错误吗？

或者，皇帝是想通过公开他们潜在的反对意见来策划一场摊牌？在普罗柯比描绘的著名一幕中，狄奥多拉让查士丁尼重拾战斗精神，其中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呢？她的名言是一句错误的引语，其原文是“暴政是最好的裹尸布”。因此，合理的猜测是，也写下了《秘史》的普罗柯比认为，他可以利用政权高层缺乏古典教育，开个皇帝夫妇的小玩笑，知情人士是能明白的。

然而，关于皇后的勇气的这个故事出现在公开出版的《战史》一书中，所以它可能概括了政权总体上乐于公众看见的这场骚乱的一个方面，至少在6世纪50年代之前是如此。这些难题是无法回答的，但贝利萨留和蒙都斯的部队开进君士坦丁堡，表明皇帝可能早已预料到自己需要不会被朝廷中不满分子收买的军队。这可能反过来又表明，他把阿纳斯塔修斯的外甥从宫中赶出去，可能是个圈套。

虽然这也可以解释为，他希望杜绝宫殿之内宫廷守卫突然发生政变的可能性。守卫拒绝打开通往皇家包厢的通道，这表明反对者和他们有过某种接触。至少，查士丁尼很清楚谁该为暴力政治化负责。在竞技场内，纳尔西斯通过贿赂将蓝党和绿党分离开来，毫无疑问，暴力政治化也是通过同样有针对性的贿赂来实现的。星期一，阿纳斯塔修斯不幸的外甥们被处决，另外18名元老院成员也被驱逐出城，财产没收。

这里面可能有些清算旧账的成分，因为皇帝的官员们对他们的谴责毫不留情。我也不怀疑查士丁尼的设想是完全正确的，即在那可怕的一周过半的时候，阴谋完全取代了简单的流氓行为，把流氓暴行引向了某些非常具体的政治目的。所有这些都没有消除笼罩在这个政权上空的失败和灾难的气氛。

故意挑起的与波斯之间的纷争已经导致了一连串的失败，最近的一次失败十分严重，引发了一个调查委员会的调查；法律改革的首席设计师和另外两名主要亲信被解职；5%的首都人口丧命街头，其仪式中心也毁于大火。这样的记录与查士丁尼由上帝任命、在上帝的直接帮助和指导下执政的观点是完全相悖的。

结语

简而言之，在年1月那场长达一周的可怕暴乱结束时，这个政权已经丧失了几乎所有的政治资本，以及对其统治的所有明显认同。它曾在矛尖上站稳，现在却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令人吃惊的是，查士丁尼甚至觉得自己不够强大，无法让被解职的大臣们官复原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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